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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國戰火,四部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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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國戰火,四部質問

“勝敗乃兵家常事……百姓雖是受苦,但若是你等並入魏國,便也能享太平盛世……何必如此掛懷?”

我小心翼翼,淳安年間說魏國殘忍弒殺尚有本可說,但若是論到淳風年間,淳風皇帝怕是要氣的吹胡子瞪眼,如今燕國間諜一事又怎麽保證不是在試探魏國,若是任由下去,魏國覆滅也是意料之中,她不過一民間樂技,難怪認知如此片面。

只是樂技又為何知曉間諜一事,這燕國…實在奇怪。

美人有些惱:“是,魏國人開心合樂慶祝勝利,我燕國人若是並入魏國,三代前都要被你等折辱……”

她說了許多,我仔細聽著,她越說哭的越厲害,我輕聲安慰,她擡眼祈求:“我見你氣度非凡才同你說這些,你切莫往外說……”

我點頭稱是,她沾凈面上淚珠,桃花般貌美:“你叫什麽名字?”

“文萊。”她低聲,我雖不知道燕國之人心中所想是真的天下太平還是以此為借口要覆滅魏國,但無論從何談起,似乎都需要我探上一探:“記下了,若是下次有機會見,我會為你奉上新的答案。”

文萊點頭,我沒回客棧,跟著商販的車走走停停,一路上百姓也算得上平和,並不同文萊說的一般陷入苦難。

“官人,您這跟一路了,不知您到底想去哪兒?”

商販疑惑,我低眸:“我自幼研習醫術,聽聞此處有些許人需要救治,今日來此倒是未發現有需幫助之人。”

“官人真是菩薩心腸。”商販並不奸詐,賣一路東西只賺些路費,良善模樣真是可怕:“若是官人真想布施,還是應去醫館走一趟,醫師認可了官人能力,說不準便帶著官人去了。”

“多謝,不知醫館在何處?”

“稍等,我送完這一車便帶你去。”

“……多謝。”

商販幾乎折本賣了剩餘的菜,迫不及待送我進了醫館,撲鼻的藥香格外熟悉,帶著竹的清氣,我的醫術多來自令竹韻,不知此處能以他的醫術為基。

醫師蒙面,正開著房子,我與商販等了片刻,病人連連道謝離開,商販上前說明來意,醫師看向我,我俯身行禮,她笑出聲,屏退了商販:“請坐,魏國人?”

口音是個玄學,我是不知她怎麽聽出來了,只稱是,她笑的溫馴:“魏國近日來燕國的人少之又少,我倒是不知道竟來了位如此俊俏的姑娘。”

又被看穿性別,我有些不信任自己的易容技術了。

“是,逃難至此。”

醫師歪頭:“魏國失蹤人口,如姑娘您這般貴氣之人,我便只知道一位。”

我心中大驚,這燕國勢力竟如此龐大,竟是連這些小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我後退半步,她摘下面飾,銀鈴碰撞,赫然是文萊這張小臉,我松了一口氣,隨即緊繃起來…我竟沒認出她。

“聞語,年方十八,閨閣女子,這兩日會面,姑娘可都讓我刮目相看,若是魏國女子全都如同聞姑娘這般,魏國說不準還真要立於不敗之地,可惜了。”

文萊嘆息,手中包起下一包藥:“姑娘要去行醫,便來試上一試,我帶你去。”

我咬牙,多是對自己松懈的不愉,文萊包藥很快,藥品分門別類放好,多是些基礎病藥物,病人來了便對癥下藥配合服用,如此也算節省時間。

只是她的藥方略有些問題,過於謹慎藥量過少,療程長了許多,平白讓病人多受了些苦。

我默不作聲,與她競速完成基礎藥配置,她爽朗大笑:“不錯,一分不差!走,我帶你看看這亂世中的百姓!”

商販見她高興便明白了,向我行禮多謝我為民奉獻,我木著一張臉沒有回答。

馬兒疾行,半時百裏,殘垣斷壁,滿目瘡痍,百姓擠在一起,血腥味撲鼻,人的零件隨處可見,她們仍笑著,半個凍得梆硬的饅頭仍吃的分外開心。

我見過無數死人,未曾見過死到臨頭還如此開心的。

文萊俯身檢查著一個人的傷勢,隨口一般同我說:“想知道我一個平民為什麽知道間諜一事嗎?”

我後背發冷,總覺得她的話別有深意:“為什麽。”

“我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弟弟十二歲,妹妹八歲,弟弟年幼時為護我,被我父親砍了一刀,面上留下一道傷痕,妹妹被我們一同寵愛著,楞是養成了圓乎乎的漂亮丫頭。”

我後退,四周的百姓仿佛惡鬼在向我招手要將我拉入懸崖一般,我四處看,百姓神色依舊,只覺得我有些奇怪,我按捺下不安的心:“然後呢?”

“然後,你最清楚不過。”

她放下一份藥材,細心告訴傷員如何去用,她轉身向我走來,分明比我矮,氣勢卻壓我一頭:“我弟弟身上有我親手種下的蠱蟲護命,聞語,你體內的蟲蝕骨痛不痛啊?”

她這般說著,我體內的蠱毒便更加活躍,幾欲斷了我的經脈,我咬牙:“我仍是那句話,勝敗乃兵家常事,這蠱毒一事我技不如人我承認,你想做什麽你說。”

我做好了在此處殺人的準備,文萊卻撲進我懷裏,我僵硬著身子,她聲音帶著哭腔:“聞語,我妹妹怎麽死的。”

“凍死的。”

文萊的淚打濕了我的衣裳,我到底還是拍拍她的背安慰她,她哭著,四周人八卦的目光竊竊私語。

“不怪你……”文萊嗚咽,我一時不相信我聽見了什麽,第一反應便是她們關系不好…可若是不好,又怎會百般記掛:“我早說了她們去也沒用,她們仍堅持,我早做好了她們死在異鄉的準備……只希望今日過後,你能以仁愛之心面對其餘人。”

文萊屬於和平,典型的理想主義,我卻說不出話。

我與父親並不配合,互相搞些動作,可若是有人動了他,無論是誰,我怕是都會千刀萬剮了那個人,文萊不同,她以仁慈寬恕了所有罪過。

我不明白。

她帶我一路走走停停,百姓溫暖的笑明媚好看,一天下來我累得夠嗆,她與我同眠一室。

“這蠱毒能解嗎?”

“若是種下,剜了對方的心即可。”

她半夢半醒,說的話同聞祈一般。

“此物真是情人蠱?”

文萊皺眉,直起身子:“科普一下,是蝴蝶蠱,母子雙生,牽一發而動全身,會因寄生體的健康狀況而波動,而你體內的是我那時便知道他活不了多久,備些蠱毒讓他與對方捆綁求生用的。”

我回憶,那日似乎看見了那狼崽迅速靠近,只是記不清細節:“若是如此,我身旁那些人都得換個遍。”

“倒也不必,蝴蝶蠱本就有些人惡稱情人蠱,我不喜歡那個稱呼,便喚了本名。”

到底還是俗稱的情人蠱。

她累的睡熟,我醒得早,事先備好了藥送去兩批,她若是喜歡,我便算是道歉了。

我回了客棧,聞祈脆弱的如同紙片,醒時餓了一天,昏迷至今七天只進了些水,不虛弱才是真的神人。

“主人。”

他心中也有疑惑,為何我會在此,他手中匕首扔在一旁,我為他餵了些湯水。

“既然醒了,就準備回魏都吧。”

”這是何處?”

“燕國邊境。

他皺眉不語,我想問他對和平的看法,但一想到這小子倨傲本性便作罷,血腥場殺出來的第一,再怎麽養也養不成根正苗紅,這一類的話題問四部更好。

只是我失蹤這麽多日,四部不可能不知道,回去又要被數落了……我轉手端著碗把湯都倒進他嘴裏,手又沒斷裝什麽死。

歇了一日,聞祈有了些力氣,仍不能運氣,到底還是雇了馬車疾行,聞祈睡的昏昏沈沈,修覆期的人總如此悠閑。

我一路回了閣樓,早已亂作一團,傳信四部報平安,聞祈扔在閣樓裏休息,我孤身去了聞氏分殿——我父親居住的地方。

分殿很亂,下人去匯報我一路向前,裝成受驚模樣,父親滄桑許多,見了我眼睛一亮,隨後咳嗽一聲:“你為何不見影蹤?”

“一時貪玩,在外傷了身子,多虧侍從相助,在外養好了傷才敢回來,怕您擔心我。”

父親哼了聲,孫英傑聽聞我回來了便一刻不停趕來,剛要開口給我下套,被父親趕了出去,父親似乎看了許多,皺紋攀附上不再年輕的面龐:“日後無論如何,第一時間報信回來,你不知所蹤生死未蔔我才最為擔心。”

“是,父親。”

父親留我吃飯,我看著滿屋的妻妾仍是告退,他不過是憂心無人為他帶來利益罷了,虛與委蛇,令人厭惡至極。

令竹韻的信件由一只烏鴉送來,她們四人都在竹韻堂等著我,我慢悠悠前去,實在可怕,我許久未見安素心了,再見面竟是這個場合。

令竹韻笑盈盈,森氣依舊:“看來聞語大小姐非常不想見我們啊。”

我打著哈哈要逃避話題,蘭玉書撲到我懷裏痛哭流涕,小丫頭還是孩子心性,我擡眼看幾人身後,編號63蒙了眼睛如鬼魅一般陰氣十足,安素心冷漠看我。

“大人好雅興,在燕國玩的挺開心。”

安素心很高,四部之中最高的人,自然也比我高,如今冷眼俯視,總讓我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我嘴硬:“探查些東西罷了……”

幾人本就一直盯著我,聽了這話便更是目光如炬,如果眼神能殺人,我求死不能。

“起因經過結果,大人請講。”

我略有些慌亂,她們看的真切:“就是…碰上一隊旁的勢力,我去湊了些熱鬧,不慎跌落懸崖…一路奔走到了燕國,在燕國之中修養幾日,我保證,一修養好我就……”

令竹韻輕聲:“兩年前我在燕國認識一位女子,腦筋不錯便收為弟子,她向我打聽近日失蹤者有誰,昨日你回來前,你猜她是否同我說過?”

我沈默,無言以對,令竹韻接著說:“你這蠱毒,還沒解啊……”

陰陽怪氣,除了雲舒和蘭玉書都是壞孩子。

蘭玉書哭的直抽抽,仍不忘擡頭控訴我:“小姐你再悄咪咪失蹤,這蘭玉閣我也不要了,殺了聞祈我做你的近衛去!”

雲舒扇子掩面,難得穿了件厚衣裳,臉色蒼白隨時都能倒下一樣,瘦弱的不像話口氣倒是不小:“聞小姐若是需要,在下也可關了雲舒樓伴您左右……”

我無言狂怒,大可不必。

蠱毒一事想必令竹韻與其他人說過了,執行權在我手中,她們心中煩悶也無法就此事說什麽,只能說些安全要緊的話。

幾人輪番嘮叨,令竹韻做了結尾,半個時辰便浪費在這兒,我終是有了喘氣機會,只是來不及整理情緒,令竹韻又問我此行收獲了什麽。

“你那徒弟,帶我去了戰火波及地,妄圖讓我帶來天下太平……”

我淡淡道,事不關己,令竹韻正色:“你的打算呢?”

我想了許多,仍覺得糾結,我殺過的人以及因我而死的人數不勝數,真同她們所說的要天下太平,我是活還是不活。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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